壹、五台山為文殊菩薩應化道場:
中國佛教四大名山,信眾讚五台山為金色世界,峨眉山為銀色世界,普陀山為琉璃世界,九華山為蓮華世界,此四大名山皆是四大菩薩示現度生道場,全是殊勝靈山,值得朝拜祈福,其中尤以五台山為四大名山之首,此因五台山具有四大特色:
一、佛經記載,為文殊道場:
《文殊師利寶藏陀羅尼經》記載:「爾時世尊復告金剛密迹主菩薩言:我滅度後於此贍部洲東北方,有國名大振那,其國中間有山號為五頂,文殊師利童子遊行居住,為諸眾生於中說法,及有無量無數諸天龍神藥叉羅剎緊那羅摩睺羅伽人非人等,圍繞供養恭敬。於是世尊復告金剛密迹主言:是文殊師利童子,有如是等無量威德神通變化,自在莊嚴,廣能饒益一切有情,成就圓滿福德之力不可思議。」
以上經文之印度東北方即中國大振(支)那,有山號曰五頂,即是五台山,故此經明確記載,文殊應化於中國五台山道場。
又《華嚴經》諸菩薩住處品,廣說諸菩薩之住處,其中說文殊應化住處:「東北方有處名清涼山,從昔已來諸菩薩眾於中止住,現有菩薩名文殊師利,與其眷屬諸菩薩眾一萬人俱,常在其中而演說法。」五台山地處北方,山中常有堅冰,終年無炎暑,故亦名清涼山。以上二部經明確記載,五台山是文殊菩薩應化道場,故倍受尊崇。
二、建寺最早,規模宏偉:
五台山是中國佛教寺院最早建立之一,東漢攝摩騰及竺法蘭二位尊者來到五台山,見五台山的山形地貌似印度靈鷲山,奏請漢明帝於永平十一年(西元六十八年),在此建大孚靈鷲寺,唐朝改為大華嚴寺,即今顯通寺,至今已有一千九百多年。
依《五台山朝聖輯要》說:「五台山佛教至唐代最盛,佛寺三百六十座,其餘精舍及茅屋無數。五台山佛寺分為青寺與黃寺,青寺是漢傳佛教寺院,黃寺即藏傳佛教寺院。其中又分五大禪林與十大青寺、十大黃寺。五大叢林即:顯通寺、塔院寺、菩薩頂、殊像寺、羅睺寺。」
三、漢藏佛法並存,諸宗共弘:
五台山佛教在唐代即與藏區有聯繫,當時西藏流傳五台山是「人間剎土」。元明清時期,尤其是清代,更在五台山大興黃教,故五台山可說中國唯一漢傳與藏傳佛教並存的名山。
五台山以其神聖地位,高僧於此修行並弘揚諸宗,如華嚴宗四祖唐清涼國師「為七帝師」,長居五台山弘揚華嚴經並著《華嚴經疏鈔》。淨土宗四祖法照大師,於五台山弘揚淨土念佛法門。密宗之不空大師令其弟子含光法師,居五台山金閣寺弘揚密法。此外,志遠法師宏揚天台圓頓教觀,律宗的道宣律師,禪宗的隱峰、無著、憨山大師等亦來五台山朝禮並弘揚佛法,故五台山可說顯密並存,諸宗共弘的大道場。
四、五台山頂表徵文殊五智勝德:
《華嚴經疏鈔》說明五台山頂與文殊妙德所代表涵義:「清涼山,即代州雁門郡五台山也,以歲積堅冰,夏仍飛雪,曾無炎暑,故曰清涼。五峰聳出,頂無林木,有如壘土之台,故曰五台,表我大聖五智已圓,五眼已淨,總五部之真祕,洞五陰之真源,故首戴五佛之冠,頂分五方之髻,運五乘之要,清五濁之災。」
以下依「五台山文殊道場的形成和發展」作解釋:「五智已圓」:即表佛的成所作智、妙觀察智、平等性智、大圓鏡智、法界體性智等五種智慧已圓滿。「五眼已淨」:肉眼、天眼、慧眼、法眼、佛眼等五眼皆已清淨無染。「總五部之真祕」:已總持見道之苦集滅道四諦及修道,總五部即表已斷除一切煩惱。「洞五陰之真源」:已徹底了知色受想行識五陰的相貌及根源。「首戴五佛之冠」:五佛之冠是指東方金剛部主阿閦如來,南方寶積部主寶積如來,西方蓮華部主無量壽如來,北方羯磨部主不空成就如來,中方如來部主毘盧遮那如來等五佛,這表文殊大士已具足諸佛功德。文殊頂有五方之髻,表示能運用人、天、聲聞、緣覺、菩薩等五乘佛法,流布五方,以清除劫濁見濁煩惱濁眾生濁命濁等五濁之災。以上《華嚴經疏鈔》之解釋,可謂周祥而完備,精要而深入。
現今五台山頂有五座佛寺,供奉五文殊大士,《五台山朝聖輯要》說:「東台頂有望海寺,供奉聰明文殊菩薩;南台頂有普濟寺,供養智慧文殊菩薩;西台頂有法雷寺,供奉師子吼文殊菩薩;北台頂有靈應寺,供奉無垢文殊菩薩;中台頂有演教寺,供奉孺童文殊菩薩。」五台山乃清涼聖地,若至五台山朝拜,心中持念文殊大士聖號,或文殊智慧真言「嗡阿喇巴紮那諦」,文殊菩薩千里遙知,當必加持朝聖者,業消福增,智燈常明。
貳、文殊大士在漢地的示現說法:
一、文殊化身杜順和尚:
《華嚴感應緣起傳》記載:杜順和尚是文殊化身,操行高潔,宏揚華嚴經,為華嚴宗初祖,於終南山集華嚴所詮之義,作《華嚴法界觀門》(提出真空觀、理事無礙觀、周遍含容觀等三觀,即後來華嚴宗之理法界、理事無礙法界、事事無礙法界),法界觀既已完成,為表契合聖心,將之投入火中焚燒,並祝禱:「若合佛心,則一字不毀。」結果一字無損,感得海會菩薩,現身讚歎,同申供養。
和尚為童子時,常於宅後墳墓上,為眾生說法,聞者皆了知大乘,後人稱為「說法墳」。有三原縣人,出生即聾啞,和尚與之說話,此人即可開口講話。唐太宗很敬重和尚,請他到皇宮說法,聞法歡喜,賜號為「帝心」。
又別傳記載:杜順和尚有一弟子叫智沖,一日向和尚說要去朝拜五台山文殊菩薩,和尚說:「文殊菩薩就在華嚴經裡,就在心中,你再去哪裡找菩薩呢?」然智沖不聽仍堅持要去,於是和尚對他講一首偈:「遊子漫波波,台山禮土坡,文殊祇這是,何更問彌陀?」智沖到五台山遇一慈祥長者,問說:「文殊菩薩在五台山什麼地方?」長者反問他:「你是從什麼地方來?」他答說:「我從終南山杜順和尚處來。」長者一聽,就說:「杜順和尚就是文殊菩薩的化身,你還去哪裡找文殊呢?」這長者又把杜順和尚偈頌念一遍:「遊子漫波波,台山禮土坡,文殊祇這是,何更問彌陀?」說完後就消失不見了,原來這長者是彌陀化身來點化智沖,智沖受開化,怱忙趕回終南山,然這時杜順已圓寂,年八十四歲。臨終時,有雙鳥飛進來,悲慟哀鳴,久久不肯離去。圓寂後,肉身久久不壞,散發清香,後葬於攀川北原,肉身塔建於長安的華嚴寺。
二、文殊化現貧女乞食:
綜合《廣清涼傳》及別傳記載:五台山靈鷲寺於每年春天,依例設無遮齋會,無論出家在家,男女老少貧富,都可平等參加,飽食一餐。此平等施食代表佛法對眾生平等看待,無人我自他之分別。
有一貧女,孤零無依,帶著二位幼子及一條狗,來參加無遮齋會。由於貧窮,身無半分錢,故剪下秀髮以表布施之意。未到開齋時間,這貧女對寺主說:「我有急事要到別地方去,可否先給我食物?」寺主答應,於是拿三份食物,給這貧女及二位幼子。貧女說:「狗亦應當有一份,牠也要吃東西。」寺主勉強亦給一份。這貧女又說:「我肚子裏還有小孩,也要一份食物吃。」寺主忍不住怒斥說:「你來求布施齋食,卻貪得無厭,肚裏小孩尚未出生,豈須食物吃?」寺主呵斥她離去。
貧女被斥責後,即騰身躍上虛空,並說偈:「眾生學平等,心隨萬
境波,百骸俱捨棄,其如愛憎何?」(眾生雖學習平等布施心,但卻隨心識虛妄分別,而被境界轉。雖然知道人生無常,終須捨下這無常肉身,但心中仍存愛憎取捨心,這如何能成道呢?)
菩薩說完偈,即隱而不見,在場僧俗二眾,無不驚嘆,向空中頂禮說:「但願大聖垂示平等法,以便一心奉行。」空中又傳來偈頌:「持心如大地,亦如水火風,無二無分別,究竟如虛空。」(修平等心要如大地,對一切萬物皆平等孕育對待,無愛憎分別,如如不動,亦如水火風對萬物亦平等對待,無二無分別,究竟來說,要如虛空平等無相,不取相分別,方為平等。)
寺主自恨有眼不識真聖,聽完開示後,取刀準備挖出自己眼睛,以表懺悔之意,大眾制止並加勸勉,寺主才打消此意,於是將貧女所布施秀髮,建立寶塔以供養。聖宋雍熙二年,重修寶塔,於塔基下掘得聖髮幾束,髮如金色,仔細再看,髮色卻變化不定,大眾皆感不可思議,遂還藏於塔下。
三、文殊點化令休法師:
《廣清涼傳》記載:隋朝僧人令休法師,樂尋聖跡,遍歷名山,後遠赴五台山,禮文殊師利,忽聞空中有聲說:「南閻浮提人,多不定聚眾生(隨淨緣則生善,隨染緣則造惡之不定聚眾生),剛強難化,汝宜度之,勿懼辛勞,則是上士。」令休聞之,問說:「欲求解脫,如何可得?」空中答說:「汝可除心。」令休又問?「云何除心,以何作方便?」空中告說:「無心之草,名夢薨(生死如做夢,本無生死),你取之而觀,自當悟解。」
令休以後果然見此草,乃自思惟:「我問除心有何方便,卻令我觀此無心之草,這有何意旨?」如是思惟,豁然了悟說:「草比喻煩惱,無心比喻心空,心空無心草,即煩惱空不可得,煩惱既空,本來無生,有何所斷?」當下乃大悟無生法忍,法空觀門,於斯了達。令休不勝悲喜,遂於此結草庵,以此無心草比喻作開示,破除眾生心中煩惱病。令
休法師於開皇二十一年,端坐無疾而終。
四、文殊點化無著文喜禪師:
《廣清涼傳》記載:唐朝無著文喜禪師,幼時天資聰穎,才學出眾,十二歲出家,讀誦大乘經典數十萬偈,二十一歲繼承師衣鉢,精於戒律,因仰慕金陵牛頭山慧忠禪師德名,前往參學心要,精進用功,寸陰不捨,妙契本源。慧忠禪師對他說:「你志性聰敏,應善加開發,眾生與佛,元無別心,如空中雲霧消除,即現出虛空原本清淨無一物。」無著禪師一聽,當下頓開法眼,妙契一心。後來遠赴五台山,志求大聖點化。
大歷二年五月,至清涼山山嶺,時已天黑,忽然見一化寺,扣門請入,有一童子開門引入,無著告寺主,以天黑請求住寺過夜。寺主問:「從何方來?」答說:「南方」。寺主又問:「當處佛法如何?」答說:「時值像法末年,隨分修戒律。」又問:「眾有多少人?」無著答說:「或三百,或五百。此處佛法如何?」寺主答說;「龍蛇混跡,凡聖同居。」無著又問:「眾有多少人?」寺主答說:「前三三與後三三。」無著良久無言。寺主說:「了解否?」無著答:「不解。」寺主說:「既不了解,速須離去,不宜久留。」乃命童子送客出門,無著問童子:「此寺何名?」答說:「清涼寺。」無著又問:「剛才寺主說前三三與後三三,是何數目?」童子答說:「金剛背後,你可觀之。」無著迴視,化寺即隱没,無著愴然良久,即說偈:「廓周沙界聖伽藍,滿目文殊接對談;言下不知開何印,回頭祇見舊山巖。」
(此「前三三與後三三」,是千年難解妙句,以下略解釋:無著問寺中「眾有多少人?」若依世俗諦,應回答有數目多少人,但文殊所化現之寺主,但以真諦(勝義諦)回答:「前三三與後三三」,此表一切法以般若觀之,皆是平等一心,故「前三三」、「後三三」,平等無分別,若說數目多少,則墮於有為法世俗諦分別,非無為法無分別之真諦。《文殊師利所說摩訶般若波羅蜜經》說:「我觀如來如如相,非二相非不二相。」文殊又開示說:「無為者非是數法,若無為法墮於數者,則是有為非無為。」又《大乘起信論妙心疏》說:「真如不墮於諸數,不同世間之法非一即異,皆墮數中,故此明之說:非一相、非異相。」濮陽李師聖題五台山真容院說:「前三後三慎莫取,我今不作前後想。」這是說真如不取數目分別,亦不作前後不同分別想,見一切法全是平等一心,這是文殊開示祕意。)
無著掛單華嚴寺,一日坐般若院經樓前,有二吉祥鳥,於其頂上,徘迴飛翔,飛向東北。經三日,坐房中見白光二道,至其頂上而滅,同房僧皆見,無著大驚說:「是何祥瑞,願再見之。」剛說完,白光再現,久而方滅。無著乃獨往金剛窟,禮拜後,即坐而休息,正閉目斂神之際,忽聞有人叫牛飲水之聲,無著驚覺,忽見一老翁,牽牛而行,無著問:「從何而來,家居何處?」老翁答:「住此台山。」老翁問:「仁者何來,到此何事?」無著答:「聞有金剛窟,來朝拜聖跡。」老翁邀無著至其住處喝茶,老翁手指東北,無著隨觀,見一寺,僅五十餘步,走至寺門,老翁喊「君提」數聲,有一童子應聲開門。
無著入寺內,見琉璃為地,堂舍屋宇,悉皆黃金,燦爛耀目,莊嚴無比。老翁自坐柏木牙床,問無著:「初出家時,本求何事?」答:「求大乘菩提。」老翁說:「你以初心修習即得。」又問:「年歲多少?」無著答說:「三十一。」老翁說:「你年至三十八,宿福必至,又於此地有緣。」老翁命無著下山,並贈偈言:「若人靜坐一須臾,勝造恒沙七寶塔,寶塔畢竟碎為塵,一念淨心成正覺。」(此偈頌涵義:若人靜坐修無為法之定慧,雖只是短暫時間,卻勝過造恒沙七寶塔之有為福德,因有為法福德終有享盡時,如寶塔無常碎為塵土,但修定慧而一念與淨心相應,破無明煩惱,成就正覺大智,不生不滅,故勝於有為法之造寶塔福德。)
老翁說完偈,叫童子送他下山,無著問童子:「此是何寺?」童子
答:「此即般若寺。」無著告別,童子贈偈說:「面上無瞋真供養,口裏無瞋吐妙香,心裏無瞋是真寶,無染無著是真如。」說完偈已,頃刻間,即不見童子與化寺,唯見山林土石。無著遇老翁之地,有白雲涌起,見空中文殊菩薩乘大師子,萬聖隨從,沒多久,文殊菩薩即隱,白雲隨散。(此金剛窟聖跡,《華嚴經疏鈔》說:大聖文殊菩薩於金剛窟對萬眾菩薩講華嚴經。)
又別傳說:無著文喜禪師朝禮五台山後,又參謁仰山禪師,妙契心要,明悟心性,後任典座之職。有一次文殊菩薩在飯鍋的蒸氣上現身,文喜禪師舉著飯鏟便打,並說:「文殊自文殊,文喜自文喜,今日再相見,惑亂不了我。」(文殊您親見佛性,我文喜亦已契會心性,既然自他不二,皆同一心,故今日再相見,不被文殊您所瞞。)文殊菩薩答說:「苦瓜連根苦,甜瓜徹蒂甜,修行三大劫,卻被老僧嫌。」(文殊之意:眾生與佛同一心體,然眾生不善用其心,隨貪瞋癡造惡業,受諸苦果,故「苦瓜連根苦」。若眾生善用其心,修戒定慧,成就聖道,常享安樂,故「甜瓜徹蒂甜」。以上是依世俗諦因緣果報而說,若依真諦而觀,所見全是一法,一相一味,故苦瓜全是苦味,甜瓜全是甜味,無有分別。文殊菩薩雖知文喜已明了心性,但勸勉其「百尺竿頭更進一步」而修行,方能證聖果,故文殊自說:我修行三大劫,方證聖道,卻被老僧嫌。)
五、文殊點化淨土宗四祖法照大師:
綜合《新修往生傳》及《廣清涼傳》記載:唐大歷二年,法照居衡州雲峯寺,慈忍戒定,為當時所崇重。曾於僧堂食鉢中,見五色雲,雲中有寺,名為大聖竹林寺。他日又於鉢中,盡見五台山華嚴寺,諸寺了然可觀,地皆金色,池台樓觀,眾寶莊嚴,文殊大聖及萬菩薩眾,皆處其中。法照後朝聖至五台,見異光,步尋其光,見二青衣童子,遂引入寺,果得見竹林寺。入講堂,見文殊在西,普賢在東,皆坐於師子高座,文殊左右菩薩萬數,普賢亦有無數菩薩圍繞。
法照作禮而問說:「末代凡夫智識淺劣,垢障尤深,佛性無由顯現,不知修行何法門最為集要,易得成佛,利樂眾生。」文殊答說:「諸修行門,無如念佛,供養三寶,福慧雙修,此最為要。我於過去劫中,因觀佛故,因念佛故,因供養故(此在第五章文殊與淨土,詳細說明文殊於過去劫中,因修觀佛、念佛、供佛而往生淨土,成就聖道),今得一切種智。是故一切諸法,般若波羅蜜多,甚深禪定,乃至諸佛正徧知海,皆從念佛而生(般若及諸佛無上正徧知,皆是修道者在因地修念佛,往生佛國淨土,親近諸佛,聞佛說法,後乃證得),故知念佛,諸法之王,汝等應當常念,令無休息。」法照又問說:「當云何念?」文殊答說:「此世界西有極樂國,佛號阿彌陀,彼佛願力不可思議,當繫念諦觀彼國,令無間斷,命終之後,決定往生彼國,永不退轉,速出三界,疾得成佛。」
說是語已,二大聖各舒金色手臂,摩法照頭頂,而為授記說:「汝以念佛故,不久證無上正等菩提。若善男子善女人,願疾成佛者,無過念佛,則能速證無上菩提,盡此一報身,定超苦海。」說是語已,文殊大聖而說偈言:「汝等欲求解脫者,應當先除我慢心,嫉妒名利及慳貪;去卻如斯不善意,應專念彼彌陀號,即能安住佛境界(若專心念佛,託佛名號功德,即以佛香光莊嚴自心,全攝佛功德成自功德,故心安住無量光壽功德海清淨境界中);若能安住佛境界,是人常見一切佛;若得常見一切佛,即能速斷諸煩惱;若能速斷諸煩惱,則能了達真如性,在苦海中而常樂,譬如蓮華不著水,而心清淨出愛河,即能速證菩提果。」
文殊師利菩薩又說偈言:「諸法唯心造,了心不可得,常依此修行,是名真實相(了知一切法是心所造作,不是虛妄的我所作,再返觀此心,無形無相,覓心了不可得,空無所有,如是心空,則外境萬法亦隨之而空,此時內外皆空,常住一相,不生不滅。若依此而修,能見諸法實相)。」法照聞已,歡喜踊躍,疑網悉除。文殊遣二童子送至門外,禮已舉頭,遂隱不見。
法照後又獨往無著禪師見文殊之金剛窟,重禮三十五佛名,念阿彌陀佛二千遍,忽見一梵僧,自稱是佛陀波利,告法照閉目隨他而行,入金剛窟,忽見一院,名金剛般若寺,皆七寶莊嚴,樓閣一百七十五間,有金剛般若一切經藏在寶閣中,禮見文殊後問說:「惟念何時速證無上正等菩提,廣度眾生。」文殊再為法照摩頂授記說:「汝心真正,志為菩薩,能於惡世,發斯勝願,利樂群生,必當速證無上菩提,必能速具普賢無量行願,為天人師,度無量眾。」又問:「今時及未來世一切同志念佛,不求名利,勇猛精進,臨終定感佛來迎接往生,速離愛河否?」文殊告言:「決定無疑,除為名利及不志心者。」遂令佛陀波利送出,法照不欲離去,文殊告言:「汝今此身,元是凡質,不淨之體,不可住此。但汝與我緣熟,此一生報盡,得生淨土,方得再來。」說言即不見。
後十二月初,於華嚴寺,入念佛道場,初夜正念佛時,忽見一梵僧至道場內,告訴法照說:「汝之淨土華臺已成就,後三年華開矣。」果然三年後,法照告訴大眾說:「吾行矣。」端坐而逝。
六、文殊點化佛陀波利尊者:
綜合《五台山朝聖輯要》及《廣清涼傳》記載:尊者是北印度罽賓國人,他為道忘軀,遍求聖跡,得知中國清涼山,是大聖文殊菩薩之住處,遂長途遠涉流沙,不辭辛苦,特來禮謁,於唐高宗儀鳯元年,抵達中原。波利尊者來到五台聖地,五體投地,謹向空中頂禮說:「如來滅度後,眾聖潛伏不見,唯有大聖文殊菩薩,大悲無盡,於此山中,激引眾生,教菩薩法。我波利生逢末世苦難之時,不能得見菩薩聖容。而今遠涉流沙,特來瞻禮,伏望大聖大慈大悲,使我得見菩薩真身聖容,聆聽慈示。」
波利稟告大聖完畢,飲泣悲啼,向山頂禮,忽見一老人從山谷中出來對他說:「你心存至道,遠訪聖跡,可是漢地眾生,多造罪業,出家僧眾也多犯戒律。印度有一部《佛頂尊勝陀羅尼經》,能消眾生重惡業罪,你有帶這部經來嗎?」波利答說:「貧道是一心竭誠來禮謁大聖,故未帶此部經來。」老人說:「既未帶此經,徒來何益?縱見文殊,豈能認識?你應當速回印度,取此經來,流傳此土,即是遍奉眾聖,廣利群生,拯濟幽冥,報諸佛恩。你若取此經來,我即告訴你文殊師利所在。」
波利聽完話,心中不勝欣慰,頂禮老人足下,頭起已不見老人。心中悲喜交集,願以此身奉獻給眾生,隨即回印度,求取此經。波利返回印度求得《尊勝經》後,即於唐高宗儀鳯四年趕回長安,將他求經前後實情稟奏皇上,唐高宗大喜,即請日照三藏法師等譯出此經。此經譯成中文後,高宗視為至寶,御賜波利尊者絹布三千疋,卻將此經留在宮中。
波利悲泣稟奏皇上說:「貧道求取此經,是為濟度眾生離苦得樂,非求富貴,請還經本流行,使含靈同益。」高宗憐憫波利的發心,只留中文翻譯本,還他梵文本。波利持此梵文經本,前往西明寺,與僧順貞法師等人,再次重譯此經,流通於世。然後波利即持梵文經本,進入金剛窟,看見光網莊嚴聖境,大聖文殊菩薩端坐於圓光中,諸餘聖眾,敬謹有威儀,波利大喜,敬禮大聖,回顧同行道友多人在窟外,想出窟招呼他們,同入窟中參禮大聖,然旋踵之間,聖境即消失,只存通常山洞而已。波利親見大聖文殊菩薩,已圓成本願,遂於金剛窟岩畔坐脫,其所傳《佛頂尊勝陀羅尼經》,從此盛行於世。古德讚言:「西天波利往東來,卻被文殊化引開;震旦若無尊勝咒,眾生難以脫塵埃。」
七、文殊示現真容以朔像:
綜合《廣清涼傳》及《五台山朝聖輯要》記載:五台山菩薩頂,又名真容院,始建於元魏孝文帝,名大文殊寺。唐朝法雲法師,思惟大聖示化,若無尊像,則四方來之信眾,如何瞻仰?於是請人朔像,有安生居士應召來朔像,他說:「若不目覩真像,終不能無疑朔像。」於是焚香懇請大聖示現,經七日,大聖忽現於庭,安生居士歡喜踊躍,祈請說:「願留少許時間,以便臨摹相好。」安生居士即依之朔像,若心中有疑,每一迴看,未嘗不見文殊在旁,如是經七十二次示現,文殊真容聖像乃雕塑完成,自是靈應四方,遠近歸依,故改此寺為「真容院」,明朝重建,始稱「菩薩頂」。
八、諸佛及文殊點化金光照和尚:
《廣清涼傳》記載:金光照和尚,年十三出家,年十九依迦葉和尚,勤求至道三年,和尚對他說:「道常無為,而無不為(聖道無能為之我故我空,無所為之法故法空,以此我法二空,不住一切相,故能無所不為,遍法界一切無礙,隨緣化度無窮)。佛常無應,而無不應(佛以我法二空,不住一切相,故能遍應十方,如空中一月,能印千江水)。守斯守一,勤則居三(守此真如一心,精勤應用則分為三乘教法)。且清涼山者,諸佛之應化也,眾生緣重,爾可往焉。」他領受師教,遂前往五台朝禮。
他於途中六年,參學多位善知識,曾參純達禪師,禪師一見乃問:「汝從何來?」答:「從無所來(空性無來無去)。」禪師對其開示妙義,他豁然啓悟,乃說:「眾生即佛,佛即眾生,三界圓通,唯一心耳(眾生與佛同一心體,三界不同果報,是此一心隨染淨因緣所變現,故三界圓融無礙,全是一心,無有別法)。」遂往嵩山參禪三年。
然他參拜五台山心願未忘,唐大歷二年至五台山,安住大華嚴寺。某日,忽然雷電交加,雨雹齊飛,令他驚駭不已,心中默念文殊大聖,不久天空晴朗,親見白光從台頂飛下,光中千佛,嚴麗赫然,他涕泣交流,舉身投地作禮,抬頭見其前湧出高十丈千葉蓮華座,見諸佛舒金色臂,三摩其頂而說:「汝從今已後,名為金光照。」諸佛令他常誦金剛般若以為常課,說完即不見。他內心歡喜,感悟良多,隔日禮辭寺眾,前往祕摩巖,幽居禪修。
有一日至西台,忽然雷風暴震,閃電下雹,不久雲開,谷騰黃霧,千變萬化,他一心專視,心中誓求佛果,應時和風清暢,雲霧競湧,忽見維摩大士、普賢菩薩、文殊菩薩,他悲泣禮拜,忽然不見。又見二童子引師至台頂,見二如來,淨如瑠璃,內外明徹,紫光蔽日,遍滿山林,盡同金色。後又至東台那羅延窟,遙見三僧,乘白雲湧出,至他之前便隱沒。又半夜三更,忽見那羅延窟前,樓閣層層,天樂嘹亮。經數日後,他即往祕摩巖,居住六年禪修。後代州都督,聽聞金光照和尚之高德,差人迎接入住大雲寺,廣興佛法。
九、文殊示現道義法師金閣寺:
綜合《五台山朝聖輯要》及《廣清涼傳》記載:唐朝道義法師是位神清朗秀,風彩動人的高僧,玄宗二十四年前往五台山朝聖,在清涼寺掛單,遂尋訪聖跡。他思惟感歎眾生煩惱業障深重,無由覲見大聖,於是面向虛空竭誠禮拜,日夜不息,專心正念,物我俱忘,伏願大聖,普示真身。忽然舉目見一老僧,容色輝印,頂骨突起,鬚髮皓然,乘一白象循嶺而來,道義見之,傾心禮足,然象行如風,轉眼不見。
次日,道義又登西台,行走半路,又遇昨日乘白象之老僧,仗錫而來,告說:「須至太原韋尹家應供,莫離開此地太遠,自有消息。」道義念老僧教誨,徐步而行,忽見一童子,自稱是覺一,說:「和尚在金閣寺,請您來喝茶。」道義隨此童子向東北行,經二三百步,舉目見一金橋,登上金橋,即見金閣寺,三門樓閣,金色晃耀奪目,大閣三層,地是琉璃所成,堂殿皆金寶間飾,獨寺門及所度橋,純是紫磨真金所成。道義見之驚異不已,虔心禮拜,遂入寺庭,隨童子進入東廂第一院,便見乘象和尚坐於金繩上。
道義問:「此中佛法如何?」和尚答:「此中佛法,凡聖同居,不在名相,但隨緣利物即是大乘。」道義又問:「和尚常說何法教導世人?」答說:「春樹彌陀佛,秋花觀世音(於事相上,勸人念阿彌陀佛及觀世音聖號;於理上,觀所見一切法與彌陀觀世音,全是同一法性, 一相一味,常住不變異)。」道義又問:「這裡是凡界娑婆世界,或聖境極樂淨土?」和尚答:「此地龍蛇混雜,凡聖同居,你若能除去心中分別知見,還有什麼聖境與凡境分別?」說完話,童子端一藥茶給道義喝,覺得香美清奇,非世間味所能比。
喝完茶,和尚命童子帶領他參觀寺院,共有十二座院及大禪堂,見多有聖眾,或談禪或說律,或坐或經行,數目約有萬餘。此十二院名稱:東廂六院:文殊菩薩院、觀世音菩薩院、藥王菩薩院、虛空藏菩薩院、大慧菩薩院、龍樹菩薩院。西廂六院:普賢菩薩院、大勢至菩薩院、藥上菩薩院、地藏菩薩院、金剛慧菩薩院、馬鳴菩薩院。
參觀完畢,和尚請道義早歸,道義剛走出寺門百步,回頭一看,如此莊嚴聖境已消失無蹤,始知此是文殊所化現之化寺。道義回長安,圖畫此「金閣浮空」之佛寺,獻給唐玄宗,請求朝廷按圖建寺,當時因安史之亂未建,至代宗繼位,即請國師不空三藏於五台山建寺,不空派弟子含光法師,依圖興建,該寺以鑄銅鎏金為瓦,金壁輝煌,金光照耀於山谷,故稱「金閣寺」,惜唐武宗滅佛,全寺被毀。
十、文殊點化解脫和尚:
綜合《華嚴經傳記》及《古清涼傳》記載:隋朝時之解脫和尚,七歲出家,宿植德本,志業弘遠,依志昭禪師習禪,志昭禪師慧眼知人,有一天對大眾說:「解脫法師對禪法領悟,不是你們所及,勿同常輩看待,令他做勞務。」解脫法師不久即啓悟,年僅十八即博訪碩德,領悟更深。後於五台山西南佛光寺,建立佛光精舍,常誦法華經,又常晝夜不息讀華嚴經,並依之作佛光觀。
解脫法師常往中台及靈鷲寺,追尋文殊菩薩,後於東台山脚下,再次逢遇大聖文殊,第一次禮拜完即不見,後來再見,親承教誨,文殊對他說:「汝今何須親禮於我,可自悔責,必自悟解。」他敬承聖旨,於是向自心深觀,頓時平息妄念,心空寂無生,而契入無生法忍境界,兼得甚深法喜,於是發願:「我得此法,不應獨善其身,願廣濟群生。」乃祈求大覺,證明此心,而感諸佛現身,對他同聲說偈:「諸佛寂滅甚深法(不生不滅、不垢不淨、不增不減之聖境),曠劫修行今乃得,若能開曉此法眼,一切諸佛皆隨喜。」他又問空中說:「寂滅之法,微妙不可說,假如可說,我能教此法給有緣之人嗎?」諸佛即隱身,但有聲音說:「方便智為燈,照見心境界,欲究真實法,一切無所見(以方便善巧,即能開啓眾生心中智燈,照見心性真實境界,而此心性,無形無相,一切無所見,無見才是真見,若有所見全是因緣和合之虛妄相)。」
又代州都督請解脫和尚前往傳戒,傳戒完畢於歸途中,已是傍晚時分,他心中自念:「於此地無法燒香供佛菩薩,覺得慚愧。」空中即傳來聲音說:「合掌為花鬘(合掌敬心即是以花供佛),身為供養具(以身修善業供養諸佛),善心真實香(善心修行即是開發佛五分法身香),讚歎香雲布(讚歎他人修行功德,即是將此功德香廣為流布),諸佛聞此香(諸佛聞以上功德修行香),一時來相度,眾等勤精進,終不相疑誤。」解脫和尚聞此聲,更加勇猛精進,自此之後,悟入逾深,足不出寺,垂五十年,隨其修禪有成就者,共八百多人。臨終前告別僧眾,還本禪房,端然坐化,年八十一歲。
十一、文殊示現尼師向二梵僧口放光誦華嚴經:
《華嚴經感應傳》記載:儀鳯年中,西域有二梵僧,至五台山,持蓮華執香爐,肘膝行步,向山頂禮文殊大聖,遇一尼師在巖石間松樹下繩床上,端然獨坐口誦華嚴經,當時天色已漸暗,尼師告梵僧說:「尼不合與大僧同宿,大德且去,明日再來。」僧說:「深山路遙,無所寄宿,希望不遣我們離開。」尼師說:「若君不去我不可住,只好入深山。」僧徘徊慚愧又恐懼,不知要去何處投宿。尼師說:「但往下前面山谷,彼處有一禪窟可宿。」僧往山谷尋找,果然見一禪窟距離約五里餘。
此二僧一心合掌,手捧香爐,面北遙禮,傾心聽經,聞之輕楚明了,初啓經題,稱如是我聞,乃遙見此尼師,身處繩床,面南而坐,口中放光,有如金色,光明照於前面山峯,誦經兩帙已上,其光明熾盛照於谷南方圓十里,與白晝無異,誦經至四帙,其光明稍微收回,至誦完六帙,其光明並入尼師口中。彼神尼之境界,必文殊之分身化現,以示梵僧之虔心。
十二、文殊化現童子身點化呂太尉:
「佛弟子文庫」記載:宋朝高宗紹興年間,太尉呂惠卿,學問甚佳,也精通佛理,曾註釋《華嚴法界觀》,並著述《新意解莊子》。有一次,他外出巡視,乘興遊訪五台山,到了中台,忽然之間,雲霧彌漫,暴風雷雨大作,整座山林為之震動,他的侍從都驚嚇得跑去躲身,不久見到有一條像是蒼龍,在雲霧間出現,露出半身,呂太尉見之驚駭不已,過了些時,天氣變為晴朗,往外望去,看見一位皮膚漆黑頭髮披散之童子,從脚到肩都纏著蒲草,祼露右肩,手拿梵經篋,向太尉說:「請問這位官員,您見到什麼,何以如此恐懼?」
呂太尉說:「這或是我夙世的業障惡緣,才見如是可怕境界。」童子說:「現在不是都已消失不見了,不知您為何事至此地?」太尉答說:「我想拜見大聖文殊師利菩薩。」童子問:「您拜見菩薩作何事?」太尉說:「我曾看過華嚴大教,旨意深廣,所以想恭請大士啓發我悟解此經,以作適當的箋釋,流傳世間,使黑夜世間頓獲光明,讓清淨心之人見了即得開悟。」
童子說:「諸佛妙意,善順事理,簡易明白,先德註釋可解,如十地一品,釋文不過寥寥幾張紙,可是現在的人蔓生枝節,註釋幾達百卷,離佛菩薩聖意越遠,而曲解真如實相。」太尉說:「你只是一個孩童,如何敢如此呵責那些前輩呢?」童子說:「官員您這就錯了,須知這裏別說是人,即使一草一木,無非是文殊大士的境界,主要看您日常處事,若能不迷執於事相,即是文殊的真境界(所見全是一相一味,不作虛妄分別),怎能用凡情胡亂思慮啊!」
呂太尉聞此忽然醒悟,於是跪地禮拜,童子乃現出文殊大士莊嚴寶相,騎著金獅子,隱隱約約地漸在雲頭消失。呂太尉因而將所見到童子披草蒲的模樣,畫成孺童文殊,傳於後世,現今中台頂的演教寺,即供奉孺童文殊菩薩聖像。
十三、文殊示現頓吉善戒法師遊化四方:
香港文珠法師,於九龍文化中心宣講:「無上的智慧文殊菩薩」,其中講述文殊示現的事跡:宋朝台州臨海縣,有一長者名婁原祐,樂善好施,其夫人張氏,夜夢月光入懷,後懷孕生子,取名頓吉。頓吉出世即言:「善哉父母,生我劬勞,長度群生,為世燈明。」父母聞言大驚,既憂且喜。有一天頓吉忽請父母,準備七人齋飯,果然不久,有七個和尚共來。其父合掌請問:「大德何來?」其中一人答道:「我等是從南印度來,聞居士生奇子,特來相賀。」飯後抱兒相見,兒乃撫掌而笑,僧去後頓吉對父母說:「剛才七人,都是佛菩薩化現人間。」十五歲時辭別父母,依飛來峰之波利多尊者出家。
初見時尊者問:「子從何來?」答:「從緣來。」問:「是何姓?」答:「是佛性。」問:「子身尚俗,豈識佛性?」答:「我身雖俗,因俗證真,真俗圓融,洞然無二,無二之性,即是佛性(佛性是真性,隨順度眾生因緣而示現肉身,若了達肉身體性是性空,色即是空,即是由俗而證真,真俗圓融不二,不作二法分別,無二之性,即是佛性)。」波利多尊者,見其根利,為之落髮,授具足戒,取名善戒。自此雲游四方,知人所不知,能人所不能,廣度眾生,事蹟眾多,以下取其一,以示其自在度眾生。
淳熙六年,善戒師經過一處,見一屠夫名金炳,正繫綁一頭羊,欲舉刀殺之,此羊哀叫不已,善戒師說:「你兩脚不修,遭此活剝。」聞此二句話,羊不哀叫了,屠夫也不殺了。善戒師又說:「人成羊,羊變人,只在轉瞬間。一切眾生,無不曾作父母兄弟眷屬,易他世而受禽畜之身,云何於中取而食之?汝等從冥入冥,報此軀殼,吃他八兩,還他半斤。若能返妄歸真,從冥入明。欲脫此軀殼,應當歸依三寶,永不殺生。」屠夫聽此開示,放下屠刀,捨妻出家,懺悔罪業,善戒師為其剃度授戒,法名可化。
一日善戒師大顯神通,放大光明,眾人皆見其頂上毫光萬丈,光中現出七佛,然後對眾言:「老僧世緣已畢,今與汝等作別。」師示滅後,屹然不動,顏貌如生,荼毗之日,抬之不起。其弟子道稠告眾說:「吾師為七佛之師,方便示現,凡火不化。」遂為師打開衣襟,忽然胸中出三昧真火自焚,五色祥雲繚繞不散,舍利如雨下,造塔於寺,永鎮山門。
善戒師圓寂後,有人對常與善戒師遊化四方的周婆說:「戒和尚去矣。」周婆即於普濟橋下坐化,化生蓮華,香光交錯,見者驚歎不已。七日後,忽有一異僧出現,歌說:「戒師文殊,周婆普賢,隨肩搭背,萬世流傳。」原來戒師與周婆,是文殊菩薩與普賢菩薩的化身,深入民間,隨緣教化,惜世人不知。
十四、文殊化身寒山大士:
《天台三聖詩集》序記載:唐朝閭丘胤即將上任台州刺史,卻身患頭痛,群醫束手無策,後遇天台國清寺豐干禪師,以淨瓶裝淨水,口中念咒後噴於其頭上,病即痊癒。刺史問台州有何賢人,堪為敬仰,豐干答:「見之不識,識之不見,若欲見之,不得取相,乃可見之。寒山文殊,遯(遁)迹國清(隱避形迹於國清寺),拾得普賢,狀如貧子,又似瘋狂,在國清寺庫院來去。」
刺史到了國清寺,問主持:「寒山、拾得二人在何處?」主持答:「在廚房中做事。」刺史進入廚房見二人,即對他們跪地頂禮,二人連聲喝斥刺史,乃說:「豐干饒舌饒舌(話太多),彌陀不識(豐干是彌陀化身,你們卻不認識),禮我何為?」寺僧驚訝說:「大人何故,禮二貧士?」當時寒山、拾得二人乃把手急走而去,即歸寒巖。
刺史製淨衣二件,並香藥等,持至寒巖以供養,寒山說:「諸人各各努力。」乃入巖穴,其穴自合,而無法見之。刺史後於巖洞附近木石壁上,得寒山所書三百餘首詩,並獲拾得於土地堂壁上所寫詩偈,乃編集成詩集,並讚言:「菩薩遯迹,示同貧士,獨居寒山,自樂其志,出言成章,諦實至理,凡人不測,謂瘋狂子。稽首文殊,寒山之士,南無普賢,拾得定是,聊申讚歎,願超生死。」
興慈法師讚言:「天台三聖(豐干、寒山、拾得),內祕根本之智(內證我法二空之根本實智),外現落拓之形(外表現豪放不拘小節),詩歌隨口,言言顯諦(真諦),笑罵狂發,處處靈機,凡眼莫覷(凡夫視之無不輕視),皆以為癡。」
《五燈會元》記載:「寒山問拾得,人家無端的誹謗我、欺騙我、侮辱我、恥笑我、輕視我、鄙賤我、厭惡我、打我、我要如何?拾得答說:你不妨忍他、任由他、避開他、尊敬他(讓我修忍辱波羅蜜的對象,故敬之),不理會他,再過幾年,你再看他又是什麼樣的面目(心中忍力正念不斷增上,經幾年的修忍,再見時能見而不見,心安忍不動怒)。」
以上寒山拾得開示,正契合彌勒菩薩偈頌:「有人駡老拙(老而愚
笨),老拙只說好(不與之爭辯);有人打老拙,老拙自睡倒;涕唾在面上,隨他自乾了;我也省力氣,他也無煩惱。這樣波羅蜜,便是妙中寶;若知這消息(無我相眾生相之忍辱波羅蜜),何愁道不了(何愁不成道)。人弱心不弱(人微弱無身份地位,但發大心且道心堅定),人貧道不貧;一心向修行,常在道中辦(一心常修戒定慧聖道)。勸君即回頭,單把修行幹(全心修道);做個大丈夫,一刀截兩斷(一刀斷除煩惱惑障)。跳出紅火坑(破除煩惱火),做個清涼漢;悟得真常理(了達真實常住不變異之真如理),日月為鄰伴(如同日月常遊虛空普照萬物,得
大自在)。」
《天台三聖二和詩集》記載:天台三聖,垂跡國清寺,互相唱和,宣說甚深妙法,以下引用三聖酬唱詩作說明:
寒山詩:「慣居幽隱處,乍向國清中;時訪豐干老,仍來看拾公。獨廻上寒巖,無人話合同。尋究無源水,源窮水不窮。」
寒山經常住於幽靜之處,有時到國清寺,探訪豐干禪師及拾得,與他們相談論道。寒山返回巖窟時,獨自一人禪坐靜思,無人可談說論道。若窮盡探究心性本源,覓之了不可得,因心性無相,找不到源頭,故說:「尋究無源水」。然此心性隨緣化現,無處不在,山河大地,全是此心性所顯現。《華嚴經》說:「一切法無不從此法界流(四聖及六凡等十法界因果,無不是心性隨染淨因緣所變現),一切法無不還歸此法界(十法界萬法既然是心性隨緣所變現,故此心性是一切萬法之本源體性)。」寒山說:「源窮水不窮」,「源窮」是指無相心性,然此心性隨緣生出無窮盡萬法,故說「水不窮」。
豐干禪師詩:「寒山特相訪,拾得常往來。論心話明月,太虛廓無礙。法界即無邊,一法普徧該。」
寒山特意來相訪,拾得也常往來,三人談論天地本源心性,如太虛空之廣闊無邊無障礙。法界亦名法性亦名心性,亦是廣無邊際,萬法同是一心法,不作虛妄分別,皆一相一味,既然同一心體,故一法能遍含一切法,一即一切,一切即一,重重無礙,互含互攝。
拾得詩:「寒山自寒山,拾得自拾得,凡愚豈見知,豐干卻相識。見時不可見,覓時何處覓。借問有何緣?卻道無為力。」
寒山見自心性,拾得亦親見心性,本是同一心性,凡夫愚人豈能了知?但豐干卻明達了知此事。此心性無相,見性無見,故不可見,無見才是真見,有見全是虛妄相。既然無相可見,故亦無處可尋,覓之了不可得。請問以何因緣,方能明自本心,見自本性?這須修無為法,若能了達無能為之我,亦即我空;無所為之法,亦即法空,如是通達我法二空之無為法,即是明心見性,當下即是,不用別求。
又《天台山國清寺三隱集記》,記載寒山拾得之自在妙語:「一日(拾得)掃地,寺主問:『汝名捨得,豐干拾得汝歸(拾得是小時被棄養,由豐干帶回寺裡收養)。汝畢竟姓箇什麼?在何處住?』拾得放下掃箒,叉手而立(無名才是真名,無言即是道,故叉手無語)。寺主罔測(不知其意)。寒山搥胸云:『蒼天蒼天!』(這是感歎眾生不知性空無名無相)。拾得卻問:『汝作什麼?』曰:『豈不見東家人死,西家助哀』(十方眾生本是同一不生滅之無相心,然眾生不知本無生死,卻妄執有生死,故智者感同悲哀)。二人作舞,哭笑而出。」
《寒山詩解》謂寒山詩共三百十一首(包含豐干詩四首,拾得詩六六首),全談修道。虛雲和尚讚言:「法身清淨若琉璃,肉眼看來哪得知,欲識其中玄妙處,細讀寒山百首詩。」以下略引其中十五首,以領會寒山大士妙智。
(一)「凡讀我詩者,心中須護淨。慳貪繼日廉,諂曲登時正。驅遣除惡業,皈依受真性。今日得佛身,急急如律令。」
欲讀我詩得真實益者,自心須守護身口意清淨,則慳貪轉為清廉不貪求,諂媚邪曲即時改正。除去諸惡業,皈依佛陀所開演真如法性。欲今日悟得清淨佛法身,則須急急遵守教義如律令,不可違犯。以上總說閱讀寒山詩之根本要旨。
(二)「城中娥眉女,珠珮珂珊珊。鸚鵡花前弄,琵琶月下彈。長歌三月響,短舞萬人看。未必長如此,芙蓉不耐寒。」
城中漂亮美女,穿的是錦衣玉珮,走動時發出如玉鳴珊珊聲。歌舞時如鸚鵡於花間飛翔,嫵媚迷人。又於月下彈奏琵琶曲,生活歡樂愜意。甚至歌舞連續三個月,給萬人觀賞。但人生未必常如是歡樂,這僅是如夢幻泡影,終歸無常,如到了寒冬,美麗芙蓉花亦枯萎落地。世間本是無常變化,豈能貪著幻化短暫之快樂為真實?急須修道,跳脫無常。
(三)「生前太愚癡,不為今日悟。今日如許貧,總是前生作。今日又不修,來世還如故。兩岸各無船,渺渺難濟度。」
前世愚癡暗鈍不知修福慧,故今生難開悟。今生身心貧窮無智,總是前世不知修財施及法施的結果。如今又不修,來世又墮愚癡。如是則無福慧舟船可度至涅槃彼岸,只於生死苦海中浮沉難救度。《摩訶般若波羅蜜經》說:「佛世難值,人身難得,汝等莫失好時,若失好時,則不可救。」今生得人身,又幸逢佛法,即是人生中之美好時光。當各自善用此時光,勤修福慧善根,以為來世得度因緣。
(四)「瞋是心中火,能燒功德林,欲行菩薩道,忍辱護直心。」
瞋怒有如心中一把火,能燒盡破壞平時所修布施持戒等眾功德。瞋心過失如此巨大,故行菩薩道者,須修忍辱,遇諸惱怒逆境,以般若空觀,觀察無受辱之我,無加辱之人,無瞋惱之事,如是三者皆如幻化,無有真實,空無所有,故不起瞋心。能如是生起空慧正觀,以保護清淨直心,免受瞋惱所傷害,則能行菩薩道,如大海廣納眾流,而普攝群生。
(五)「世有多事人,廣學諸知見,不識本真性,與道轉懸遠。若能明實相,豈用陳虛願,一念了自心,開佛之知見。」
我見世人好多事,學於末節,廣學諸見,洞山禪師說:「學者恆沙無一悟,過在尋他舌頭路,欲得忘形泯蹤跡,努力殷勤空裏步。」雖廣學諸見,只是人云亦云,未善加思惟,即是「尋他舌頭路」。若不知返觀自心,不識自己本有真性,於道轉相遠。《六祖壇經》五祖印心六祖說:「不識本心,學法無益。若識自本心,見自本性,即名丈夫、天人師、佛。」若能了達心性無相,空寂無生,豈用說些無益虛願。但一念明了自心本空,見性無見,即是開佛慧眼,深達實相。
(六)「人生不滿百,常懷千歲憂,自身病始可,又為子孫愁。下視禾根下,上看桑樹頭,秤鎚落東海,到底始知休。」
人的生命不滿百年,卻懷有千歲憂愁,常掛心頭。如自身病剛治好,又為子孫事而發愁。為營謀生活,忙上忙下,低頭看禾苗是否已生根,又上看桑樹是否結果實,總是無時間修學解脫之道。等生命到了盡頭,有如秤鎚沉到海底,那時才知萬事休,一切空忙碌。
(七)「余家有一窟,窟中無一物,清潔空堂堂,光華明日日。蔬食養微軀,布裘遮幻質。任儞千聖現,我有天真佛。」
我心猶如一空窟,空無一物,一切法不可得,清淨無念無相,巍巍堂堂。自心雖空寂無物,然空而不空,常現光明,如日輪慧光常照。我只勉強以蔬食充飢養身,粗布衣遮蓋幻軀,並不住著貪愛虛幻之肉身。於修持上,任他千聖現前,我心不動,但只專注保任空寂本心,唯認自性本具天真佛,亦即本有覺性,不向外攀緣追求。
(八)「可笑五陰窟,四蛇同共居。黑暗無明燭,三毒遞相驅。伴黨六個賊,劫掠法財珠。斬卻魔軍輩,安泰湛如蘇。」
可笑眾生之色受想行識五陰身心,眾生不知五陰虛幻不實,卻妄認此身心為真實之我,即是認賊為子。此肉身由地水火風四大所成,此四大如四蛇,一大不調即有一百一病,四大不調則有四百四病,故說四蛇共居一身。眾生不知五陰四大虛幻,全是業力所幻化,無有真實,卻迷執此身心造有漏生死業力,即是無明闇惑,而受貪瞋癡三毒驅使於生死地。色聲香味觸法六塵全是雜染法,若認以為真實,而為六塵所迷惑,真性即被纏縛,為此六賊所害,而被劫走功德法財。若能了知五陰本空,四大非有,六塵虛幻非實,即能斬破煩惱魔軍,身心安泰清淨寂靜,即是甦醒本有覺性,而為大覺聖尊。
(九)「我見利智人,觀者便知意,不假尋文字,直入如來地。心不逐諸緣,意根不妄起,心意不生時,內外無餘事。」
我見上根利智之人,修觀一切法空,便知佛陀說法本意。不假尋文字,文字只是方便法,如是不執於文字相,單刀直入,起般若正觀無相真境,我法二空,心境一如,安住本心,常寂不動。如是心不攀緣外境,意根不妄動,常照常寂,內外空寂無生,事事無有,如是便能直入如來清淨地。
(十)「水清澄澄瑩,徹底自然見。心中無一事,萬境不能轉。心既不妄起,永劫無改變。若能如是知,是知無背面。」
水若澄清無染濁,晶明透澈,自然徹見河中萬物。若心定慧俱足,如澄清之水,朗照萬法,不住一切相,心中無事掛心頭,對境不動,而不被外境轉。心意若不妄動,見境無見,不生不起,則永劫不變無生滅。若能如是了知,心無正反內外分別,平等一心,任運自在。
(十一)「說食終不飽,說衣不免寒,飽喫須是飯,著衣方免寒。不解審思量,祇道求佛難,迴心即是佛,莫向外頭求。」
終日說食,自未嘗進食,終不能飽。怕寒要穿衣,若終日說衣,冷時未穿衣,難免受寒凍。以上比喻說,聞法要善自思惟,才能內化為心中法寶,才得真實利益,否則只是數他人財寶,說食終不飽。心莫向外追求,若迷心外求,愈求愈遠,而謂學佛求道難。當返觀內照,常覺察自心本空,令妄念煩惱不起,如是清淨心即是佛,心外無別佛,若能善覺照自心,開發心中覺性,不用向外求,心即是佛。
(十二)「世有一般人,不惡又不善,不識主人翁,隨客處處轉。因循過時光,渾是癡肉臠。雖有一靈臺,如同客作漢。」
世間有一般人,雖不造重大惡業,亦不修學善法。他不識知本心主人翁,心隨外境轉,迷在客塵煩惱中。如是因循度日,渾身只是一塊癡肉團。身內雖有靈臺妙明真心,內懷無價之寶,但他迷惑不知,只被肉身欲望驅使造有漏業,常作生死流浪漢。
(十三)「常聞釋迦佛,先受燃燈記。燃燈與釋迦,祇論前後智。前後體非殊,異中無有異。一佛一切佛,心是如來地。」
常聽聞釋迦佛,受燃燈佛受記成佛。前佛與後佛,同一本覺智,只是修道證道有先後,佛性同一體,燃燈佛與釋迦佛,法身同一,無二無別。《華嚴經》說:「心佛眾生,三無差別。」《梵網經菩薩戒》說:「自知我是未成之佛,諸佛是已成之佛。」故眾生與一切佛,皆是同一性德,與如來心同等不二,所謂「修德有功,性德方顯;修德圓滿,性德全彰。」眾生若發心修學,修德圓滿,個個皆是未來佛。
(十四)「余勸諸稚子,急難火宅中,三車在門外,載汝免飄蓬。露地四衢坐,當天萬事空,十方無上下,來去任西東。若得箇中意,縱橫處處通。」
我勸諸學人,應求急離三界火宅,免被煩惱火所燒。佛為度不同根機眾生,於《法華經》譬喻品,以三車比喻三乘教法:羊車遲緩,喻聲聞果;鹿車捷疾,喻緣覺果;牛車可以廣載眾生,喻菩薩果。眾生乘此三車,可以載之至三界生死門外,免受無常輪迴飄零。若眾生精勤修道,證得道果,離貪瞋癡等纏縛,斷惑證真,不再東西馳走於火宅險境,即是「露地四衢(四方)坐」,安心而萬事萬境皆空,無有掛礙,能於十方世界遨遊,東西來去,自在無礙。若了得其中妙意,處處縱橫自在,普現十方,隨緣度眾。
(十五)「我今稽首禮,無上法中王,慈悲大喜捨,名稱滿十方。眾生作依怙,智慧身金剛,頂禮無所著,我師大法王。」
我今稽首頂禮無上法王,法王如來具大慈悲喜捨,慈則與樂,悲則拔苦,喜則慶眾生樂事,捨則一切煩惱分別皆捨,怨親平等,普度眾生,故能名稱滿十方,三界眾生所共尊。法王如來為眾生所依怙之慈父,圓滿具足大慈悲,德具大智慧不壞金剛身,常住不生滅,於一切法不染,不著有、亦不住空,文殊菩薩讚言:「猶日處虛空,蓮華不著水」,常覺中道實相,故我頂禮悲智雙運,彌勒菩薩《現觀莊嚴論》所讚:「智不住諸有,悲不滯涅槃」,於一切法無所著之大法王如來。